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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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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9

還是又一次試探?

面對前夫他這樣子, 實在難以習慣,崔鶯鶯抵著他胸膛,燭火之下把人仔細看來。裴茗光身上的氣味, 很輕易的隨著呼吸鉆入肺腑,令她無比的煩躁。

想讓他快點去沐浴,好讓這味道沖淡一些。

崔鶯鶯最好還是微微後仰著頭:“大人, 這是在向我撒嬌?”

可他是冷漠, 薄情, 只維護自己的利益為先!

便像是, 今日裴茗光的舉動就容易讓人誤會, 無疑是在火上澆油, 起到了反作用。而她之所以會留宿在內宮,也是因為景仁宮盯她盯得緊。

裴茗光靜了片刻, 道:“夫人, 你可喜歡?”

“沒什麽喜歡,還是不喜歡的。”崔鶯鶯小聲嘀咕,現在可不是花前月下的好時候。

她懷孕之事, 成了慕蝶衣心口上的刺。

崔鶯鶯心裏是有些擔憂慕蝶衣會隨時發瘋,對崔玉珞做出些什麽出格的事情來, “大人,現在該在意的是貴妃娘娘她如何看待我們吧?”

裴茗光知道他在所表現出殺戮的一面,讓崔鶯鶯她有些不滿了:“那宮女,也不是什麽好人,即便是今日打死了也是罪有應得。夫人真不必為此介懷。”

“大人,你與貴妃娘娘的恩怨, 我從頭到尾都不想插手。”

這話,崔鶯鶯不得不說親口出來:“我感覺自己像是大人手裏的風箏線, 輕輕一扯,先前做了再多的事,都能回到原點打轉。就像是鬼打墻。”

裴茗光很意外,她會對他說這些,他的確是對她有所試探,能把和離這件事做到什麽地步。

他們之間的關系轉變的太突然,如果只是慕蝶衣的關系,他今日表明的態度也很清晰了。景仁宮如何,無法撼動他對她的在意,可崔鶯鶯她不接受。

“畢竟,我與大人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,全是利益所為,而不是因為在意你和貴妃娘娘那點破事!”崔鶯鶯說的很平靜,也很誠懇:“若是大人不相信,我可以發誓!”

裴茗光心裏有點發苦,像他這樣低了頭,她還不依不饒的,卻是真鐵了心:“你想要和離一事,這事我知曉了。你就不能再等等,非要這麽著急,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我夫妻不和睦?一拍兩散?”

“我說的話,會像是又這樣的意思麽?”崔鶯鶯不解的問道。

裴茗光很頹廢的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

和離事已經定局,被公之於眾不過是早晚的事情。

她沒有什麽感覺。

只是,首輔大人可能是高傲慣了,受不了這樣的打擊,會擔憂也實屬正常。

崔鶯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,道:“大人,你有心思和一個宮女置氣,不如想想今後的局面會如何。貴妃娘娘她似乎對我懷孕的事,頗有微詞。”

兩人在一塊兒,也總提起那個宮女,讓他心裏不是滋味。

她的朱唇柔軟,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利劍。

“這也簡單。”裴茗光喉頭一緊,故作輕松的說:“你像是應付我一樣,應付其他人即可。”

他這是在向她抱怨麽?

可是,和離的事情,兩人都是交談過,他先前也同意的啊!那裴茗光為何醋溜溜,像是受了什麽大委屈似的?

莫非,他是在怪她,作為盟友她沒有把夜盲的事情說給他聽?

她其實還蠻不理解的。

短暫的沈默,兩人都各有所思。崔鶯鶯不知裴茗光為何會這樣,對方亦是如此。

但彼此之間卻沒有打算逃避,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。

“大人,何必要把這事弄得一團糟?”崔鶯鶯的語氣十分的溫柔,其實她心裏上已經撲通撲通蠻緊張的。畢竟,她夜盲這事從來沒同旁人說起過,即便是爹爹和娘親,也為了不想讓他們擔憂,而故意隱瞞。

“如今是夜裏,貴妃娘娘的眼線追不到這裏。”裴茗光說著話,就將人帶回了床邊,壓著她的肩膀慢慢坐好。目光瞥到地上的小石頭,想是在怕她會看清因此而摔倒:“再說,我們留在此處過夜,不就是為了讓景仁宮那邊相信,夫妻感情甚好?”

事情是這樣沒錯。

那豈不是,當外人不在邊上的時候,她還要與他逢場作戲?那要做到什麽地步?

崔鶯鶯皺起眉,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:“是,也不是。”

裴茗光握在她的肩膀上,他挺喜歡這樣的感覺,就好像回到以前她慌慌的看著他,想要他護著她。他細砍她的面容,辨別她說話時候的態度,她的性格單純,能想到防備慕蝶衣,已經是匪巢好的了。

崔鶯鶯卻是不能松口氣,不想與他呆在一處。

“這處屋子,看著擺設簡陋了些。”崔鶯鶯幹凈的雙眸看了看四周,註意到對方也在看著她,轉而改了口:“沒關系的,我當日在船上還睡過更不好的床榻。”

“夫人,這麽說倒是讓我歉疚。”裴茗光輕柔的說,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會這樣,全是因為她的緣故,想要更多了解她的喜好:“這麽黑,你一定會覺得很害怕。”

前夫他已經在她面前提起黑,害怕,好幾次了。

崔鶯鶯擰著眉,他果真是知道了她夜盲的事了!那裴茗光又是何時發現的?

他們之間並不親近,這一場婚事還是他被迫接受的。那之前對她的照拂,也不過是應付著,可即便如此卻還是知曉她這樣的秘密麽?這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崔鶯鶯的認知,就像是個未知的深淵,讓她很防備,整個人都有種失控的感覺。

她別過臉去,說,“你如何會……”

她並不是忽然就夜盲,記憶之中,她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也這樣。她驚嚇,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,以至於在取認的時候,不小心磕到過好幾次的腿。

後來,慶幸她身子不太好,爹爹和娘親就開始緊張她的身子。年紀小,她自己也慢慢的忘記有這麽一件事。

隨著長大,夜盲的病癥有所好轉,她也以為沒什麽事了。又過了幾年,她去了河東後,那夜盲又找上門來了,深淵便像是牛皮糖一樣,黏著她,讓她很崩潰。

他們都說,她是尚書府金尊玉貴的崔娘子,樣樣都是拔尖的。

可她心裏面全是怯懦。

崔鶯鶯她甚至是不敢告訴任何人,她早早的就意識到要乖巧,才能博得大家的喜愛。而不是,自己會變成像是壞掉的器皿,失去了價值後,被隨意的丟出去。

哪怕今日與裴茗光爭吵,她也不會覺得奇怪。可男人的嗓音清潤之中透著一絲不可察覺的東西,至少在黑夜之中她聽起來就像是這個樣子的,妥帖又眷戀。

崔鶯鶯很不習慣,她很抵觸這種改變。

大抵內心裏有個巨大窟窿洞,所以這時候,當被裴茗光發現她有夜盲的時候,她會有一些戰戰兢兢,從而倔強的說,“我也用不著你可憐我。”

不遠處的燭火,被夜風吹的輕輕搖晃,崔鶯鶯大半的影子疊在他的身上。

很暧昧。

讓人無法推開的誘惑,仿佛只要他一伸出手,她就能往他懷裏鉆。這樣才是他滿意的,夫妻之間,相濡以沫,才是好的,正缺的。

在這寂靜的夜晚裏,他想著先前那些日子到底是在做什麽呢?

裴茗光知道崔鶯鶯有夜盲的病癥,也實屬是意外。在海鹽的時候,他與她的關系已經很不好,夫人她擺明了要和離的態度,同他劃清界限。

那自然的,她也不會讓他再進屋去睡t。

深夜到黎明,有漫長的好幾時辰,其中在一個夜晚,裴茗光路過她的房外,見著裏頭點著一盞燈。那不是為他留的,而是崔鶯鶯怕黑。

他尋來的大夫說,崔鶯鶯她可能有夜盲之癥。找來喜鵲詢問她夜裏睡得還不好,他旁敲側擊,才知道她把夜盲癥的事瞞的這樣深。

說一句實話。

這種事並不可恥,只會讓他對她更為憐惜。

但夫人的膽子很小,她似乎不太想提這件事。

她還有些緊迫,渾身的肌肉僵硬,註視的目光也全是猜忌和打量,“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?”

從前,裴茗光不曾了解過她的想法,可能做過不少讓她難過的事。

崔鶯鶯想要離開他,那是必然的結果。

想到這裏,裴茗光的心又像是有一根刺深深紮了一下,他很明確,不想再把局面變得更覆雜。他附在她的耳邊,小聲的說,“夫人需要我知道什麽?”

崔鶯鶯是根據他對她的態度,有所懷疑。可卻找不到明確的證據,便有些洩了氣,“沒什麽,你不用知道也行。”

“可我想知道。”裴茗光離的她更近,呼吸噴在她臉上,“你給不給一個機會?”

崔鶯鶯其實沒什麽閑心思,把自己受傷的傷口挖出來給他看。

夜間廂房很安靜,這處特意空出來給裴茗光住,那便是說她跑出去,也不會有搭救她的人。

不論如何,先應付今晚再說。

等明日找個機會同崔玉珞說一聲,早些出宮去。她擡起手,撥了撥他的緋色的官服,道,“大人先去洗漱罷,我聞著是一身的味道。”

裴茗光的確是想找個合適的理由留在她身邊,他今日是在外頭批折子,眼睛都快看的發酸了,可能是崔鶯鶯讓他去沐浴的話,讓他有了那種回到以前的感覺。

她既然會這麽說,那就是同意他留下了。

他臨出門前,回頭看了身後好幾眼,崔鶯鶯倒是自在的卸了發簪,烏黑的發半披在肩頭。而後,她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,一個眼神都不給他。

夫人她,可真是好看啊!

他自己都沒發現,嘴角起來的淡淡笑意,回憶起剛成親那會兒。她總是撒嬌,讓她幫著梳頭,他有些不大願意,覺得那樣做顯得太過親密,又恐她生出別的心思來作妖。

現在想,那真是悔不當初啊!

夫人她的發手感極好,攏在掌心綿密。他看了一眼掌心流過的水澤,浴桶裏倒映出一張清俊的面龐,他暗自搖頭,現在想要幫她梳,也是不能的了。

夫人她,不會是借著他出去的功夫,就打算逃跑吧?

今日會留宿在宮中之事,她都沒有出聲反對,太乖太聽話,反而不像是她最近的風格。還是該說她逢場作戲的本事太好,連他都開始被瞞過去了。

裴茗光眸色一沈,撩了寢衣,快速的穿上,回了那屋子裏頭,“崔鶯鶯,你是不是在騙我。”

崔鶯鶯已經脫掉了鞋襪,俏生生的露出白皙的腳趾在外頭,怡然自得的表情,看上去就像是快睡著了。聽到響動,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,“大人,我要是真騙你的話,你也扛不住啊!”

男人的背脊挺得筆直,俊郎的面容被月光團團籠罩,呼吸都開始不規律了。

她雙手捧著臉,看過去,這就被她的話給氣到了?

不對,他定是又在把她當做小孩騙了!

裴茗光冷哼,“你也就這般手段,也不過如此。”

“是麽?一點都不上當麽?大人,可真是威武呢!”

崔鶯鶯從他那烏黑的發尾還在滴著水,一路看到被水珠沾濕旖旎的衣袍邊角,她此刻像是欣賞一只古董杯般,靜靜的看著她的前夫。

她指尖輕輕勾著。

裴茗光垂下眼,骨子裏瘙癢難耐,他靠近她,想要在她脖上咬一口才好。

“這般不穩重。”著實讓她覺得分外的陌生,也是有無趣的。

一推。

他的心涼了半截,“騙人,很好玩兒麽?”

“有趣的。”崔鶯鶯對著他招招手,笑臉盈盈的,“大人,你要不要過來?我給你把頭發上的水珠擦幹凈?”

“你……“裴茗光薄唇微微抿著,似乎像是在思考她說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,但不論哪一種,他的腳步已經不受他控制,向著人走了過去。

像是被勾走了魂。

崔鶯鶯捂著唇,噗嗤的一笑,“你就空手過來啊?我這兒可沒準備幹凈的帕子。”

“你是不是在耍人?”他大腦發空,臉止不住的也跟著紅,這畫面似曾相識就像是他曾經逗趣過她,崔鶯鶯原封不動的用到了他身上。

可他並不想就這麽放過這個機會?

裴茗光執意的看過去,“你說要給我擦頭發,是騙人的罷。”

“你以為我騙你?可我為什麽要騙你?”崔鶯鶯無辜的攤了攤手,幾縷他濕潤的發,就很聽話的落到她掌心,畫個圈,勾起來,在指尖上繞啊繞。

他卻忍不住,攥過她手腕,拉她到跟前,眼皮之下皆是燥熱。

“夫人你這樣,可是會害的我發瘋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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